從自由意志到3個領導者的特質，漫威《永恆族》讓我們看到更多的不同可能

 漫威鉅片《永恆族》（Eternals）本週在Disney+推出了，我之前在院線上映時就去看了一遍，這次又在Disney+二刷，感受更為強烈。

作為漫威宇宙MCU正式邁入第四階段的代表作，《永恆族》毀譽參半的兩極評價，是以往漫威超級英雄電影少見的。不過對我來說，找來甫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的趙婷來執導這部電影，萬一這部電影也和其他的漫威超級英雄電影沒什麼不同，或許才會讓我更加失望。當然，相較於像《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中、當美國隊長喊出那句「復仇者集結！」（Avengers assemble）時，全場觀眾大喊「Yes!」那種歡聲雷動，又或者是像最近橫掃全球票房的《蜘蛛人：無家日》、當三代蜘蛛人齊聚一堂時，滿場都是掌聲的那種盛況，企圖拍出千年史詩遼闊感的《永恆族》，寫下奇差無比的爛番茄評價也不讓人意外，因為這就是一部很不一樣的漫威電影，或者可以說是一部很「趙婷」的漫威電影。其實《永恆族》全球高達4億元美金的票房並不算差，當許多人認為稍嫌冗長之際，即使我也認為片子的節奏及敘事步調還有很多可以調整的空間，我反倒覺得在本片要講述許多有著深沉意義的命題之外，不免還是為了搭配這是一部漫威電影的基調，讓許多劇情轉折過於簡略及卡通化，才造成在許多情節的安排上有些失調而輕重不均。

然而，正因為要講的是一個格局如此宏大的故事，而且也已經用兩個多小時的片長來呈現、許多觀眾都已經覺得夠冗長的情況下，難不成還期望他們把每個情感糾結和矛盾都交代得更清楚嗎？當有些人抱怨結尾太草率或不合理之際，會不會有更多人期待的反倒是趕快俐落的打完收工、其他枝節不用講那麼多？只能說，漫威和導演趙婷和大家的期待並不相同，而起碼我自己看的還是蠻有感觸的。

1. 自由意志：《永恆族》最讓我感到印象鮮明的一個命題，是關於自由意志的探討。

七千多年前，十位永恆族的成員來到地球，因為他們被創造自己的天神族（Celestials）阿里瑟姆所指派，要來保護地球上的人類免於被變異族（Deviants）的怪物所侵害。但同時他們也受到指示，要讓人類自然發展，不得干涉任何非變異族造成的問題，所以即使之前薩諾斯大軍入侵地球、永恆族也沒有出手與復仇者聯盟一同奮戰。然而，看到以往被認為是微不足道且發展落後的地球人、居然能拯救整個宇宙的一半生命，讓永恆族的一些成員也開始產生不同想法。

千百年來，看著人類在不同的戰爭和動亂中自相殘殺，永恆族也不禁在想：為什麼自己不該發揮更積極的影響力，讓這個世界更好？又或者，當自己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難不成就只能坐視許多不義之行繼續發生嗎？

擁有心靈控制力量的諸克，對這件事尤為不滿，也因此讓領導大家的艾賈克在認為變異族已經全部被消滅後，當場解散了大家，希望大家在任務結束、而返回自己的星球之前，過段屬於自己選擇的生活。

當時的艾賈克有著難言之隱，那就是永恆族的其他成員所認為的真相及使命，其實與事實大相逕庭：原來天神族並不是那麼好心，派群力量強大的永恆族來守護地球上的人類；而是天神族為了培育更多的新生代天神族，他們會在不同星球內部散播種子，而當那個星球的高等生物數量夠多之後，種子就會發芽而出現「神現」，也就是一個新的天神族會從這個星球誕生，但誕生的同時也會讓那顆星球爆炸，等於犧牲了那顆星球的生命，只為了創造出一個天神族。而在這個例子中，被播種的星球就是地球，而我們人類原來被視為是讓天神族萌芽的肥料，永恆族只是來確保這些「肥料」不會被另一個變異族吃光而已。

聽來很可悲，是不？人類自詡於萬物之靈，把萬物都視作為自己所用的功能性角色；但假如宇宙間有種更高於人類的存在，我們是否又甘於就這樣俯首稱臣，讓自己的生命任別人當作成就他們自己的一個註腳？

永恆族則是另一個可悲的角色。原來他們認為的家鄉星球根本不存在，而他們是由天神族所製造出來的產物，為的是被派遣到一個又一個的星球來協助實現「神現」的使命，而當任務完成之後，他們的記憶就會被洗掉，然後再被派遣到下一個星球執行相同的使命，永不停止。永生不死原本聽來很讓人嚮往，但在永恆族的身上，聽起來卻像是種永恆的悲哀。

《永恆族》的背景是個虛構的科幻題材，但它探討的問題卻如此貼近現世。

認為自己可以指引人類一條更光明道路的諸克，後來與他的永恆族夥伴重逢時，很得意地對他們說：我保護了身邊的這群人20代。但是，當他們看到變異族的怪物入侵時，諸克再度施展他的心靈控制術，讓那些人民不會逃跑、而是整齊一致的對著怪物開槍。因此，到底是諸克在保護他們，還是藉著豐衣足食而把他們當作自保的工具？把這句話中的「保護」換成「奴役」，是不是也沒什麼不同？這也不禁讓我們省思：當人們喪失了自由意志，無論過得再好，我們的生存價值又在哪裡？

人生本來就有悲歡離合，也都有生老病死。愉悅的享受固然可貴，但痛苦和挫折也都是我們每個人人生的一部分。重要的是，我們有沒有能力可以做出選擇，接下來才是我們能否做出夠好的選擇。

許多人經常說，我們在台灣有很多事都處理得毫無效率、而且這都是因為我們太過民主自由才如此。這種說法或許有一部分是事實，正如美國的民主體制也有多次面臨跛鴨的狀況，法國的民主制度也讓大家容易有著各自分歧的意見而讓許多事情滯礙難行……。但假如只把效率的優先視為一切，並且把這些沒有效率的結果全都歸因於大家各自的想法無法整合，豈不倒因為果地否定了我們每個人存在的價值？一個國家或一個社會只有一元的意見，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看到的嗎？這個道理若成立，極權體制豈不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目標？

我也不想說出民主肯定優於極權這種武斷的話語，因為光是對任何事情過於簡單的驟下結論，就已經犯下只有一元思考的毛病了；我只想說，讓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這件事的本身是可貴的。若要提升效率、若要試著得到最佳化結果，我們也有許多其他的方法可以達成，而未必只能犧牲每個人的自由意志不可。

當趙婷成為史上第3位勇奪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亞洲導演、同時也是史上第一位獲此榮耀的華人女性導演時，對岸的中國之前原本把她視為中國之光，但一夕之間卻把她全面封殺，原因就是她在受訪時直言不諱地說出：「中國是個充滿謊言的國家」。對想要靠中國市場賺大錢的電影公司來說，被中國抵制當然不是一個好消息，但這也不難看出趙婷本人對中國乃至其政治體制的態度。

假如覺得世界的層級太大、國家也太大，導致要探討的問題過於複雜，那就讓我們把焦點縮小到我們在公司或在學校、都必須面臨的小組活動來說吧！當我們想要得到一個夠好的結果、或是所謂有「效率」的產出，我們唯一該仰仗的是，這個小組內有個人天縱英明、而且他有個絕世的好想法，然後即使其他人都駑鈍到連理解他的想法都不能時，他就喊聲「住嘴，大家都聽我的做」嗎？假如真是如此，即使最後的工作成果真的不錯，但大家真的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嗎？我們又會為了那個好成果而為自己感到驕傲？

也許這不是一切事物的答案，但假如我們能從每一次的結果中得到啟發，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讓這個結果藉由我們的努力而更好，像這樣學習進步的過程，會不會也是另一種值得追求的目標？

當每個人都能成長進步之後，或許有一天，我們就能不只像原先一樣、只有「一個」最好的意見，而可能會出現兩到三個都同樣夠好的想法或意見；而當這些想法相互激發之後，或許就可能有個更好的解決方案了。

自由意志或許無可避免的會帶來更多的混亂和不確定性，但那同時也代表我們有著更多不同的可能。只以一個人說的話為依歸，我們就等於是否定了自己本身存在的價值，也放棄了創造更多不同可能的機會。

2. 為誰而戰：或許聽起來悲哀，但就《永恆族》設定的背景來說，顯然有毀滅及創造星球能力的天神族，並不在乎地球上的人類有沒有自由意志，他們甚至也不在乎永恆族有沒有自由意志。也難怪即使還沒發現真相前，永恆族會開始出現意見分歧，因為大家開始懷疑起自己為誰而戰、以及為何而戰。

對力量最強大的伊卡利斯來說，效忠自己的創造者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唯一使命，所以當他視為母親一樣角色的艾賈克居然也動搖時，他完全不敢置信，而他的力量雖強，但他卻頑固地繼續懷疑並嘗試進行更多的思考，接著才會發生那種希臘悲劇式的死亡，讓他親手把艾賈克有如獻祭般的送給變異族宰殺。

艾賈克及之後接替她位置的瑟西，在情感上比較接近她們守護了七千年的人類；要說她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反抗天神族的旨意也不太對，她們只是看到了上一點提到的更多不同可能性，所以開始思考有沒有不一樣的做法。偏偏光是思考這件事情，對很多掌權者或是既得利益的持有者來說就是危險的，因為後者並不那麼想要不同的做法，而只想要符合己身利益的最方便做法。更可怕的是，還不等掌權者如天神族做出決定，自然會有很多像伊卡利斯之流的人代為處理，因為他們以為這是神的旨意，而這個世界理應照著神的旨意運行，但他們既不去思考為何如此，也不去思考是否還有和神或任何至高存在的力量進一步溝通的可能，也就是說，他們認為自己有解讀神諭的能力，但其他人沒有。光是看到這裡，或許不難猜想電影為何給了伊卡利斯那樣的結局了：一個擁有超人力量的人，卻沒有屬於自己的自由意志，但卻會去扼殺別人擁有自由意志的權利，這真是諷刺到了極點了。

還有像絲派特和金勾這種人，前者因為暗自愛著伊卡利斯，所以一切都以伊卡利斯的想法為依歸；後者則也視伊卡利斯為自己的老大和領導者，加上自忖自己的能力難以與天神抗衡，所以最後選擇離開、而不加入瑟西一行人的陣線。

相較於伊卡利斯和瑟西等擁有相對立場的兩派，在現實世界中，其實像絲派特和金勾等這種類型的人反而占多數。不見得有著特定的立場，但會隨著自己的個人喜好或關係而決定支持哪一邊；又或者是自己雖然也傾向於其中一邊，但當發現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時，就不會挺身而出捍衛自己的想法和主張。明明是一部漫畫超級英雄電影，《永恆族》卻讓我看到與現實世界中並無二致的赤裸人性。

還有另外一個角色很值得探討，那就是在片中被定義成反派的變異族。

假如是在一般怪物電影、或其他漫威電影中，面對會吃人的怪物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就是先殺再說啦！但後來發現，變異族原來也是天神族之前創造的另一個產物，原本是要去實踐後來的永恆族相同使命的，但由於天神族自己不曉得哪裡出錯了，所以造成變異族具備了演化的能力，然後就不再聽話、反而會去獵食那個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了。因此天神族才又創造了另一個永恆族，差別則是拿掉了他們得以演化發展的能力。

我不曉得大家怎麼想，但到頭來會不會覺得，雖然力量無比強大，但搞出這一切問題的天神族是否才是亂源？假如他們什麼都不介入，自己去研發更多自體繁殖、而不需要靠著播種發芽的技術，是不是就能解決更多的問題，並且減少更多的悲哀？

再就變異族來說，吃人怪物的定位固然可怕，但從他們的角度想想，自己的造物主居然創造了一整支具有神力的部隊到各個星球去獵殺自己，而他們想要做的卻只是生存下去啊！難不成為了自己而戰、也是一項錯誤？

有些批評者認為，《永恆族》中居然出現了漫威首見的男女性愛場景很無謂，刻意出現了男男同性擁吻的鏡頭也讓有些人很不習慣，雖然整部片拍得好不好見仁見智，但我反倒覺得，假如光是以衛道人士的角度來批評這些情節或鏡頭，就真的有點搞錯重點了。

不少人都覺得結局轉得很硬，伊卡利斯看到瑟西就突然決定不痛下殺手了，那前面那麼多設計鋪陳所為何來？我不得不說，你們真當永恆族是神嗎？看起來他們也是有著七情六慾的生物啊！我們一般人都會三心二意的不時改變主意了，難不成他們隨心情改變主意就叫不合理？若以人類世界的標準來說，反倒從頭到尾都不改其志的一路殺殺殺的才多半不是正常人，而比較像是傑森或邁克邁爾斯那種連環殺人魔才會這樣吧。假如你愛一個人愛了幾千年，愛到和她發生關係並結了婚，看到對方就會頭昏眼花的舉棋不定，在我看來才比較不那麼反常。

至於費斯托斯這個角色的存在，更是全片的一大關鍵。原本對人類天性失望的他，遇到了他的人生伴侶並收養了一個小孩後，才發現自己的人生有所寄託、也發現人類這種生物也有可貴之處，只是他自己之前沒有嘗試過用不同的角度來欣賞而已。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願意為了人類而奮戰，否則他大可以等著地球終結之後，他再繼續他自己身為永恆族的旅程就好。至於他的人生伴侶是同性或是異性，其實並沒有差別，重點是他們之間是否存在著為了彼此而奮戰的真愛。認真想想，劇情描寫的其實是場跨物種間的戀愛，但當一堆觀眾只因為看到劇情外的一對同性在接吻就大驚小怪，我真不明白，到底是大家還活在30年前、只因為讓人連想到性愛的畫面就覺得太開放而應該全都禁止，還是大家寧可這個世界非得要照一定綱常運轉、否則就連有人願意因此幫我們奮戰都不願意？

另一對有著濃烈情感的角色，就比較沒有那麼多人有意見了，因為他們之間既看不出有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愛、我們甚至無法斷言他們之間的感情屬於哪種層次，只知道他倆有著生死與共的感情，那就是安潔莉娜裘莉飾演的聖娜和馬東石飾演的吉爾伽美什。當聖娜失去理智時，吉爾伽美什甚至甘冒自己也可能喪命於她手下的風險，也甘願離群索居的照料她一生。當人生就是一場戰鬥時，戰死沙場其實還是比較容易的選擇，因為真正困難的是永世承擔下來這種照料他人的使命，而且既不能失敗、也不能放棄，而吉爾伽美什勇敢的承擔了這個使命。

或許費斯托斯那句反駁伊卡利斯的話最能總結這一段：我才不是為了天神族而戰的，我是為了我愛的這些人而戰。

假如奮戰需要一個理由，我也希望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及所相信的價值而戰。

3. 強者為王：《永恆族》另一個值得探討的命題是，當原本領導大家的艾賈克逝世、而大家當時還不知道背後原來另有陰謀時，有人認為應該支持艾賈克交棒的瑟西來領導，但還是有人認為聽當中戰力最強大的伊卡利斯說的才對，這就讓我們不禁思考：雖然《蜘蛛人》告訴我們，能力愈強，責任愈大，但我們真應該只以能力最強的人馬首是瞻嗎？

或許把這個問題換個方式來問會比較好，因為能力強畢竟也不是件壞事，況且許多人或許會一看就過的把這個命題誤解成「所以我們不該選能力最強的人當領袖」：瑟西有什麼特質，讓她在帶領永恆族時會發揮不一樣的優勢：

(1) 聽進去其他人的聲音。在片中的瑟西，一開始看起來好像是個容易分心的糊塗蛋，經常遲到、愛玩手機、有時也有些猶豫不決……。然而，從遠古時代與人類一起談笑跳舞，到現代也不斷用手機接觸大量人類的訊息，這個角色不只是片中那句「從一到地球，妳就愛上了這些人類」一句台詞就能涵括的，她真心想要理解一個不同族群的物種，而她也願意聽進去每個人的聲音，而這也是一個領導者的重要特質。

(2) 願意思考不同的可能性。在前述第1點也提到過，或許這也是艾賈克後來願意把位置傳承給瑟西的一大重點，那就是當她們遇到一個問題，她們不會讓自己有太多設限，而是會去思考不同解決方案的可能性。我們常見到許多靠口號領導的人物，政界和企業界都不難看到；這些人總企圖把自己的想法包裝成一套思想或主義，然後企圖說服我們，唯有相信這一套才是對的，彷彿那一套思想是真理一樣。然而，為什麼我們不能就每個單一議題都找出不同解決方案呢？我們一定要就一個個人或一個政黨的主張，就全盤照單全收嗎？不管是藍綠之別、或是左派右派之分，我們一定要先分個誰屬於那一派，再來決定我們要支持那個意見或政策？還是我們願意讓選項更開放，選個對當下的我們最有利的做法，而不管那是誰的主張？對我來說，這不是心胸寬不寬大的問題，而是我們找不找得出更多選項的問題；當我們花太多心力在黨同伐異，我們可能就已經在為自我設限了。而作為一個夠好的領導者，我希望他能帶領我們找出更好的方法，而要有更好的方法，首先就要有更多的選項才行。

(3) 尚待開發的潛力。選擇一個眼前看起來力量強大的人不難，但他的能力是否能帶領大家擺脫困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就拿經營企業來說，領導者不會從樹上自己長出來，而必須要靠培養出來才行。假如我們凡事都只交給眼前看似最有能力的人去做，請問其他人何時才會培養出應有的能力？更糟的是，假如上層的位置永遠被一些特定人選把持，會不會有很多極具潛力的人選，反而因為沒有發揮的機會、而另覓他處發展？因此，重視一個人才尚未開發的潛力，並且建立一個讓大家更有發揮空間的環境，也是一個領導者的重要課題。或許有點扯遠了，但許多人總好奇，為什麼近幾年的漫威都比DC電影來得受歡迎？我自己認為，DC超級英雄電影好像到最後總等到超人這個單一角色出來就一切搞定了，但復仇者聯盟卻各自有著不同的個性、也能發揮不同的功能，別說鋼鐵人或美國隊長這些帶頭的角色了，就連沒有超能力的鷹眼也有他的獨立影集發揮空間，或許這就是漫威相較於DC的不同，也就是他們為不同的角色開發了更多不同的可能性。

祝大家都能讓自己擁抱更多不同的可能性，甚至進而為更多人創造更多不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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