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3日 星期日

《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把死路走出一條活路的堅強生存意志

40萬大軍被困在海灘上,他們的家鄉就在海峽的另一邊,但假如無法及時撤退,他們將會被進逼的德軍殲滅,40萬人永遠回不了家。

這是神導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的最新鉅作《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中的劇情,但這不只是一部電影的劇情設定,而是改編自一件二次世界大戰時的真實事件。

 

最早接觸克里斯多福諾蘭,是因為當年那部讓人看不懂的《記憶拼圖》。我們當年是因為聽說這部片子在影展上大放異彩才找來看的,而且那時名不見經傳的諾蘭被評為最有潛力的10大年輕導演(榜上有名的另外一位是最近才因為《分裂》才由黑翻紅的奈特沙馬蘭);沒想到,當年在家中看光碟的我們,看得整個霧煞煞,我那當時還是學生的小妹,從頭到尾包著棉被在深夜跟著我們看完《記憶拼圖》;我們每次問她說,Heather,要不要去睡了?」看到頭都痛了的她始終固執的搖搖頭。後來,這位小妹妹畢業後居然投身電影相關事業,總也算當年的悲慘經驗沒有斷了她對電影的興趣。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們看的是台灣特有的剪接版,難怪讓我們看的不知所云。

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黑暗騎士》三部曲、《全面啟動》、和《星際效應》,從票房到口碑都奠定了諾蘭用「神導」稱之絕不為過的立基,也讓我一直覺得,奧斯卡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頒給他一座最佳導演?只因為他的影片票房實在太好到不像一部純金獎佳片嗎?

只要在網路上搜尋《敦克爾克大行動》,你會搜尋到一大堆相關影評和討論,絕大多數是盛讚這又是諾蘭的一部神作,少部分是為了譁眾取寵而故意把這部電影說得不怎麼樣。或許是因為我從來就不喜歡二次世界大戰題材的電影,你若問我,這是克里斯多福諾蘭畢生拍得最好的片子嗎?即使我知道這部片子的產生、可能是諾蘭畢生的夢想,但我還是會有些遲疑,因為《全面啟動》實在好到足以傳誦千古;但是你若問我,《敦克爾克大行動》是部值得一看的電影嗎?又或者是,這是一部10年之後重看一遍、也值得一看的片子嗎?我會毫不猶豫的推薦你,一定非去看這部片子不可。

因為,這部電影拍的,其實就是人性


1.  活下去就有希望:40萬士兵被困在海灘,面對的是德軍節節進逼,而後方的防線隨時可能守不住;在空曠的海灘上,面對的是德軍的空襲轟炸,士兵成為幾乎無處可躲的活靶。不僅如此,前來接應他們撤退的軍艦,也一艘艘的被轟炸機或魚雷炸沉了。當時的英國首相邱吉爾,悲觀的把平安撤回的士兵人數估計只能有3萬人,換了你是在那個海灘上等待救援、但卻一次又一次失望的士兵,你會怎麼辦?恐怕只能無計可施的陷入絕望吧。

其中的一些小兵,也只能有洞就鑽、有機會就闖,只因為他們想要活下去,不想就這樣客死異鄉。以為我們只會在這裡看到人性的卑劣或無助?其實,這部電影很寫實,因為一定有著只想要自己苟且偷生的人,但也有在危急存亡之際而還知道幫大家想的人。戰爭徹底揭露了人性,沒有什麼對或不對、好或不好,而只是在生命的每一個抉擇點,我們都可能做出不同的選擇。也許我們的本性並不壞,但可能因為害怕、也可能因為驚慌,我們會做出一些自己在平時想也想不到的選擇。


席尼墨菲(《黑暗騎士》中的稻草人)飾演的一位從海上被民船搭救起來的士兵就是一個例子,那艘民船是準備前往敦克爾克搭救被困的士兵的,但他因為不想重返敦克爾克,而在強逼船東掉頭時,意外造成一個不滿18歲的青少年致死。

在另外一幕中,由於當時只有英軍能夠登船,但一位法國士兵實在不想死在那裏,所以換成英軍的制服準備矇混過關。後來,在一次軍艦翻覆中,即使其他英軍紛紛跳海逃生,但他還是選擇先從外面打開艙門後再逃,因為他若不打開那個艙門,只怕數以百計的英軍就會淹死在那個密閉船艙中。那些人不是他同一國的同胞,而且他也和他們素昧平生,但他依然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因為他不忍看到無辜的人就這樣死去。

但是,之後當那位法國士兵和一群英國人共同躲在一艘小船中而遇到德軍襲擊,為了讓船減輕重量而能快些浮起來逃出去,那群英國人竟以非我族類為理由,強逼那個法國士兵離開那艘船,不管他是不是一出去就會被德軍射殺;也是英國人的主角想要幫他說話,跟他不同連隊的「同胞」卻跟他說,萬一法國士兵出去後船還不夠輕,下一個要被迫離船的就是他。

聽到這裡,你會不會覺得很悲哀?但是,人性是自私的,到哪裡都可能遇得到。你可以高喊公平和正義的高尚理念,但當對方的槍比你的槍多時,正義就會變成由他們來定義。

克里斯多福諾蘭處理的毫不煽情,但卻赤裸裸的揭露了現實的殘酷。

然而,只有自私而只追求自己存活的,才會是最後生存下來的贏家嗎?假如大家都是這樣想,恐怕每個人都活不下來。於是,我們看到一群英國的平民及漁夫,看到自己國家的大型船艦被擊沉了,開著自己的小船也要來搭救這群子弟兵。我們也看到了湯姆哈迪飾演的英國飛行員,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油可以返航了,用盡最後一滴油也要擊落德軍的轟炸機,因為他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坐視德軍繼續炸毀英軍撤退的船艦。

當湯姆哈迪的戰機最後一滴油也不剩的而只能滑行緩降時,那個鏡頭,真美。不只是鏡頭和畫面拍得漂亮,而是整個呈現出的意境,真的讓人有不灑狗血但又感觸萬千的動容。

當然,克里斯多福諾蘭還是沒放過忠實呈現出戰爭的殘酷,所以我們看到迫降之後的湯姆哈迪把戰機燒毀之後,他還是被德軍俘虜了。或許你會想,他為什麼不把飛機開去撞山或墜海、來個從容就義呢?因為我們在看的不是死守四行倉庫的《八百壯士》,諾蘭想藉由這部片子所告訴我們的史實教訓正是:活下去就有希望


2.  勝利來自於希望:假如要我用一個詞總結這部片子,我選的未必是「生存」,而會是「希望」。除了前一點提到的活下去就有希望之外,整個敦克爾克撤退事件帶給我們最大的啟示應該就是,勝利也來自於希望

除了諾蘭慣用的非線性敘事風格及冷調性的鏡頭畫面之外,漢斯季默再現《黑暗騎士》那種壓迫性十足的配樂,讓整部對白甚少、劇情也相對簡單的片子,看來卻讓觀眾有種椎心的壓力,好像你就在那個戰場上等死一樣。

假如我們人在電影院都有這種感覺了,當時身在那個戰場上的士兵又會有多麼絕望無助?


當席尼墨菲歇斯底里的對馬丁勞倫斯飾演的船東說,他連一把槍都沒有,把船開去不是送死嗎?帶著兩個青少年一同出航的馬丁勞倫斯淡淡地回答他說,即使有槍,面對德軍的轟炸機和坦克時,槍會有用嗎?席尼墨菲再度哀求他掉頭回家,這位老人還是平靜的跟他說,假如他們不去把士兵救回來的話,當德軍殺來時,他們每個人就不再有家了。

馬丁勞倫斯所飾演的這個老人,不過是一介平民,但他不是去慷慨赴義的,他是懷抱著未來勝利的希望而去救人的。在我來看,這才是整部電影帶給我們最大的啟示:當你覺得自己輸定了之時,你可能只會想著如何生存;當你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還有贏得最後勝利的機會,你就會把握每一個可能的希望。

我對二戰史真的相當不熟悉,若不是諾蘭拍出這部片子,我不會知道史上有這場著名的大撤退。許多人都把眼光集中在那些勝利的光榮戰役,很少人會想把心力用來交代一場敗戰之後的大撤退。但是,若不是當時的撤退成功,英法聯軍不會保留了主要戰力而可以繼續準備反撲,或許就不會有四年後左右戰局的諾曼第登陸了。

不由得想起之前一部以景美女中拔河隊為主角的電影《志氣》,它的宣傳詞到現在都讓我謹記在心:退後,是為了向前。其實,我們的人生不也是這樣嗎?我們會遭遇到挫折、打擊、失敗、背叛,但我們能夠選擇的,並不只有當場不支倒地絕望無法奮起兩條死路。只要能抱持著希望,死路也能讓我們走出活路來!


3.  實力帶來影響力:在一篇克里斯多福諾蘭為本片宣傳而親筆撰寫的文章中,他自己承認,他從小聽著敦克爾克的傳奇故事長大,而早在20年前,當他開始拍攝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時,他就想要拍出這個故事,但理性的他也知道,這部片子要能拍成,需要好萊塢幾家大公司才能拿得出來的預算,但這個歷史事件中並無美國人參與,所以他不覺得美國公司會願意砸大錢來拍這樣的一部片子。

諾蘭的顧慮是很實在的,就拿我也很喜歡的《飛越奇蹟》來說吧(心得點此),一樣是一部背景是英國人的故事,同樣談到的是輸家的奮鬥、而非一個贏得最終勝利的電影,即使找來金鋼狼休傑克曼演出加持,片子也拍得相當激勵人心,最後在美國的票房依然慘兮兮。

所以,務實的諾蘭並不躁進,他把這樣的想法埋在心中,然後在好萊塢用前面幾部鉅片累積了他在當代難有人能出其右的實力後,他終於成為想拍什麼、就有人會出錢讓他拍什麼的超級名導。於是,他終於得償所願,拍出了他心目中的《敦克爾克大行動》,講出一個他想講的故事。

在那篇文章中,他也提到,為了拍這部海、陸、空三線並進的電影,當拍到很多海上的畫面時,他本人也和攝影一起游在開放水域的海裡拍攝。他不想像很多導演一樣,只看著監視器螢幕指揮拍片。他認為,只有他自己也泡在海裡,演員才會有足夠的士氣,也才能拍出他想要的感覺。當中間遇到天氣惡劣時,他馬上決定先拍壞天氣的戲;無論如何都堅持拍下去而不要停工,所以我們才有幸能在大銀幕上看到這部《敦克爾克大行動》。


許多人常常感嘆自己懷才不遇,認為自己明明滿腹真知灼見,為什麼別人都不當一回事?

事實上,你想要別人把你當一回事,不能只靠著自己的道理有多對,而是要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的道理夠正確。實力還不夠?那就慢慢培養吧!等你積累出足夠的實力並發揮出來時,那才是你可以讓別人聽到的時候。

不過,功成名就之後就可以安逸享福了嗎?其實,實力的高下之分,很多時候來自於你願不願意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假如到了今天這種地位的諾蘭也這樣做,我們又有什麼讓自己懈怠的藉口?

想知道敦克爾克撤退為什麼留名青史嗎?因為他們後來成功的在9天之內撤出了超過33萬5千人,整整比當初的預估多出了10倍

只要始終抱持著希望,你我也都能把死路走出一條活路來。



延伸閱讀之一:《鋼鐵英雄》(Hacksaw Ridge)──人因為信念而偉大,讓我們一起勇於擁抱不一樣

延伸閱讀之二:《薩利機長:哈德遜奇蹟》(Sully)──為所當為,就是真正的英雄

延伸閱讀之三:「當有人拿槍對著你時,你就會了」──我看經典西部片重拍的《絕地七騎士》(Magnificent 7)

延伸閱讀之四:《分裂》(Split)──23個不同人格帶來的3點啟示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