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常聽到「雙贏」這個詞，但雙贏到底是什麼意思？又該如何才能達到雙贏？
無意間看到一部10年前的片子，片名就叫《幸福雙贏》（Win Win）。虧我自詡自己電影看得多到不可計數，這部片子我倒還真是第一次看。看完之後蠻開心的，因為劇情看似簡單平常，但卻是一部值得慢慢咀嚼的清新小品，很值得推薦給喜歡小品電影的朋友，也很適合讓想對何謂「雙贏」更加理解的朋友拿來參考。
看完之後能有這麼舒坦的感覺，相信能拍出此等作品者絕非泛泛之輩。上網一查，發現原來這部片子的編導就是湯姆麥卡錫（Tom McCarthy）啊！湯姆麥卡錫又是何許人也呢？他的作品不算多，但另一部他自編自導的《驚爆焦點》不但大爆冷門的拿下當年奧斯卡最佳影片，他本人也以這部片子贏得奧斯卡最佳原著劇本。而這也不是湯姆麥卡錫第一次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原著劇本了，而他前一次被提名這個獎項的作品，就是我自己認為是最值得回味的動畫片之一的《天外奇蹟》，到現在回想起來都讓我感動非常。
讓我覺得尤為佩服的另一點是，就拿《幸福雙贏》、《驚爆焦點》、和《天外奇蹟》這三部電影的故事來說，不但主題並不相同，而且調性也不太一致，由此可知湯姆麥卡錫創作的多元。
看完《幸福雙贏》，讓我不由得連想起之前分享過的《詐欺女王》。雖然劇情主軸完全不一樣，但背景卻是很接近的：一位生意不好的律師，發現他的一位客戶頗有幾分資產；在法院即將宣告老人有失智之虞、而打算指派公定監護人去照料那個老人之際，律師麥克自以為聰明的向法官爭取由自己擔任老人的監護人，只因為他可以因此領到每個月1500元美金的補助。
麥克倒也不是壞人，假如他是個唯利是圖死要錢的律師的話，他也不會像現在那麼拮据了。其實我們之中的很多人或許都和片中的麥克一樣，年輕時充滿理想，覺得不賺錢也不要緊、應該要用自己的專業去協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才對，對那些只想獲得優渥報酬的同業嗤之以鼻。然而，進入中年之後，才發現現實生活很殘酷，成家之後的甜蜜負擔原來樣樣都要錢，有房貸要繳、有小孩要上學、可能還有年邁的雙親要養，當別人在大談什麼主動收入和被動收入之際，你卻可能連第一桶金都遲遲沒有賺到、又或者是投資什麼賠什麼；到頭來，可能會像片中的麥克一樣，連自己事務所的影印機租金都負擔不起、馬桶壞了也得自己修、不會修的設備就只好能撐著就撐著。1500元美金其實也不多，但總是可以讓生活過得下去。
其實現實生活就是那麼殘酷，我們常以為律師或任何一個掛著「師」的職業、聽起來就光鮮亮麗，但真的每個人只要有工作就不愁吃穿了嗎？更進一步的問題是，你以為那些賺得不夠多的人一定是專業能力不如人、還是做人有什麼道德上的瑕疵嗎？我不敢說每個賺大錢的人都得靠黑心才能致富，但現在社會上好像有一種風氣，以為有錢或有名的人講的話就肯定有道理，好像有錢的人連放個屁都是香的；於是，許多家大業大的企業家，好像他的財富就一定證明他很會經營管理、又或者是他肯定比我們更懂得許多人生哲理一樣。或許是因為我自己初出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記者，國內外的企業家我見過了成千上百，而且還不只是一些上市櫃公司的董事長之流、而真的都是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認出來的那些人物。然而，我真的很敬佩其中的每一位嗎？雖然還是有許多前輩賢人真的給了我很多啟發，另外也還有很多企業大老我雖然個人不那麼喜歡、但其實他也有他的優點，但還是有很多人是讓我覺得這世人都不想再有什麼瓜葛往來的，而真的是要給我一份工作做我都會謝絕的。每當現在看到後者還是可以在媒體上大談仁義道德，我都覺得既想笑、又有點悲哀；就像一位老闆寫書大談管理，書中的道理真的看起來再正確也不過了，但我很清楚的是，假如你去問問那位老闆自己公司中的員工，只怕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那位大老闆的管理跟他自己想像的一樣好吧！然而不管這個人優不優秀、或講話實不實在，只要他不會淪落到自家的馬桶和冷氣壞了都沒錢修，我們總是會覺得像麥克那種人肯定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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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像熱門影集《無照律師》中的另一個麥克、和他的前輩導師哈維一樣，一個被設定成每天都想要濟弱扶貧的熱血年輕律師，另一個則是縱橫法庭和商場、被人視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金牌大腕。有理想當然沒什麼不好，但要真能實踐那種理想，才能真正讓更多人得到幫助，而要實踐那些理想，到頭來哈維的資源、人脈、和願意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手腕和魄力卻樣樣不可少。許多人都想成為呼風喚雨而又自信無比的哈維，但卻很少人想要真正認識私底下卻又有著許多傷痛而敏感的他。當大家都只想和你交換利益時，萬一你頓時成為一個沒有利益可以交換的人，你就會突然發現，過往包圍在你周遭的人退的比潮水還快。
看到《幸福雙贏》中的麥克，其實讓我感觸良多。我還記得自己剛從美國拿到MBA回國的那一年，雖然馬上得到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但由於求學時的貸款還沒還完、小孩也剛出生、又得馬上買台車才能去做業務工作，當時每個月5日一發薪水，我把房租和貸款等每月必須要付的固定支出一付，一個禮拜內我的銀行帳戶就會歸零。要不是我太太還有工作，我真的就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我當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玩笑話就是，「人不吃飯也還能暫時撐得下去，但車子不加油的話、可不能加水啊！」有了這樣入不敷出的經驗後，我就開始改走金錢至上的路線了嗎？雖然我後來的收入愈來愈好，但此刻的我也沒有有錢就非賺不可啊！我不但選擇了來當個收入遠不如之前好的講師工作，而且許多課程邀約明明都是一筆不錯的進帳、但我還是覺得不想接就不接了，等於真的是把錢往外推呢。像我這樣做，會讓我的名聲看起來很好、或更受歡迎嗎？嘿嘿，我沒賺到什麼錢，但我到蠻慶幸自己有這個機會把人性看得更透徹；因為當我還在當企業高階主管而領著高薪的時候，我顯然更受周遭人的歡迎、講起話來也好像更有一些份量。但當我選擇甘於平淡的同時，我其實還是同一個人啊，但明顯的周遭往來的人就變少了。因此，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和《幸福雙贏》中的麥克同樣的選擇，但我卻很能體會他的處境。
麥克後來順利成為老人里奧的監護人，他雖然沒有像《詐欺女王》中的瑪拉一樣，想盡辦法坑光老人名下的財產，但只是想要那1500元美金補助的他，卻也沒有真心想要照顧非親非故的里奧，所以不顧里奧還想要住在自己家裡的意願，他還是把里奧送進了養老院。
一天，麥克在里奧的房前發現，一位陌生的青少年正坐在門前等他。一問之下，他發現這位叫做凱爾的少年原來是里奧的外孫，雖然自己的媽媽辛蒂也久未和里奧聯絡了，但由於辛蒂因吸毒而被送進勒戒所了，無助的凱爾只好來投靠這個外公，只可惜人才一來、就發現外公已經被送進養老院了。
麥克和他的太太不忍看到凱爾流離失所，所以就把他收容在自己家。由於麥克還身兼當地高中摔角隊的教練，一天當凱爾跟著去看他摔角隊練習時，沉默寡言的他突然問麥克說，他可不可以也下場一起練習。麥克隨口答應之下，才發現凱爾原來身懷絕技，沒兩下就把他的隊員壓制得七葷八素。上網一查，才發現這個看似平凡的少年，原來在高一時就曾經奪下俄亥俄州的州亞軍，但後來由於年少輕狂的一些荒唐事蹟，才讓他無法繼續學業和他的摔角生涯。麥克心想，自己積弱不振的這隻摔角隊，若有了實力驚人的凱爾加入，豈不就有鹹魚翻身的機會了嗎？正巧凱爾也苦於找不到人生的目標，心想有個生活重心也不錯，就這樣加入了麥克的摔角隊，也重新繼續自己的高中生涯，然後就連戰皆捷的一路打進冠軍賽。有著如此輝煌的戰績，加上麥克一家把他像自己家人般的對待，凱爾覺得自己的人生彷彿重獲光明，甚至連拿摔角獎學金上大學都大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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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原本對老人里奧不聞不問的女兒辛蒂，居然從勒戒所出來了。她馬上提出自己想要把爸爸和兒子凱爾都帶回去俄亥俄州照顧，因為她覬覦的其實是老人里奧的財產。當麥克對她說，里奧其實早就把她排除在遺囑之外，而且現在既然他已沒有行為能力，所以也不能再修改遺囑內容了，所以就算辛蒂把爸爸帶走也沒用；加上凱爾因為辛蒂的荒唐及疏於照顧早已懷恨在心，所以他也不願意跟著辛蒂回去。沒想到沒有財產可分的辛蒂，心想就算能有1500元美金的補助也好，於是揚言要上法庭告麥克，就算此舉會毀掉他兒子的前程、及違背他爸爸繼續留在當地的意願也無所謂。
《幸福雙贏》的劇情看似沒有什麼驚滔駭浪、甚至有些繁瑣且平凡，但卻更接近我們一般人的生活。這篇文章其實不只是用來推薦大家看看這部小品而已，而是自從我在國內進行談判教學以來，我發現許多人都對「雙贏」這個詞琅琅上口，但多數人都不是很了解「雙贏」是什麼，而這部連片名都有「雙贏」的片子，正好很適合拿來講解這個概念。
首先來糾正一個許多自詡很懂談判的人連著書立說都常出現的錯誤觀念：「所有成功的談判，都一定是個『雙贏』的談判，所以當我們在談判時，也一定要朝著『雙贏』的目標邁進。」
我不曉得這些人的談判是哪裡學來的，搞不好是東抄西抄、或是以訛傳訛而又不求甚解的就這樣把別人的胡扯當認真了，但我自己在包括哈佛在內的正宗談判訓練等全球不同專家的見解中，卻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我自己認真的想了一想為何在台灣會有這麼多人有所誤解，後來發現很可能是大家對於「雙贏」（win win）的定義根本不清楚所致。而很遺憾的是，就算那不是每場談判都該達成的目標，但雙贏還真的是個談判的重要概念，所以不容一些人在那邊自以為是的胡扯。
我常聽到的兩種錯誤觀念，一種是「雙贏」就代表一種對你有利、對我也有利的結果。能達到這樣的結果當然很不錯，而其實多數的談判的確也都著眼在雙方利益（interest）的交集。那為什麼這不是雙贏呢？因為這是所有談判都想達成的目的，也就是我們期待能藉由談判、而讓雙方都能得到屬於各自的利益，但「有利」從來也不代表能獲得「最大化的利益」，無論就學理或我個人的實務經驗來說，要談到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結果還起碼是有可能達成的，但如果雙方都期待自己要能獲得最大化利益，那就要看整個協議結構來說是否可能，而就很多情況來說其實是很難做到的。例如現在全世界都看得到美中之間的角力，而台灣當然希望能在這種情勢中得到一些利益槓桿（leverage），包括我們今天才獲得的美國疫苗也是。姑且不論每個人的政治立場為何、又到底喜不喜歡台灣的現況或我們的疫苗政策，大家不妨先拋開意識形態的包袱、試著想想這個問題：有可能達成一個結果，讓美國能得到他們的最大利益、中國也能達到他們最大的利益嗎？即使有人真能想出這麼神奇的方案，讓兩大強權都各自得到自身最大的利益，請問在這個方案的架構下，是不是會有如台灣或菲律賓等其他小國會成為犧牲品？還是大家會天真的以為，當兩大強權居然都還可以得到最大化利益之後，台灣及其他小國也都可以同步得到最大化利益？假如不行，即使我個人也不支持這種定義，但那些以此為定義者又怎麼會天真地說出：「所有成功的談判，都一定是個『雙贏』的談判」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所以，找到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解決方案重不重要？當然重要。但那其實只是談判的基本目標，而與是否達成雙贏無涉。
我還聽過另一種有趣的說法是，「雙贏」就是讓你覺得自己贏了，但同時對方也覺得是他贏了，好像雙方只要有種自己贏了的錯覺或快感就好，實質上的結果不重要，大家都可以滿意的打道回府，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實在不想讓大家覺得我不夠中立客觀而吐槽的太厲害，但大家會不會就此連想起所謂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我不想假裝自己了解九二共識到底是什麼，但我相信許多把九二共識掛在嘴上的人也都說不清楚這個共識到底是什麼；好像以為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自己只要有一套自己相信的說法就行，接下來就掩耳盜鈴的告訴自己、自己相信的肯定是對的，然後發明一大堆不同的名詞來幫自己圓回自己的說法。就算對「雙贏」這個詞的真正定義並不熟悉，但每個人對「共識」這個詞的解釋、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歧異了吧！我相信在多數的字典中，「共識」應該代表雙方對一件事有共同的理解、或起碼有所交集，但對岸和我們的九二共識是什麼？我其實看不太出來，而所謂的一中各表到後來好像也都變成一中各「婊」，其實雙方都對現況以及未來可能的進展並不滿意。所以，請問在這樣的狀況之下，到底誰自我良好的感覺自己贏了呢？
因此，我不覺得談判只需要自己良好的感覺自己贏了就行；各取所需也不是不好，所以會有人想要幫自己圓謊的對你說：即使你得到了物質上的勝利或收穫，但你的對手可能不那麼在乎物質或金錢，因此他只要得到諸如名聲等金錢勝利即可。會這樣說的人，大概都是作文比賽的冠軍，因為萬一真是如此倒也很好，但在現實世界中，真有那麼多狀況是談判中的雙方正好要的都是不一樣的嗎？不只如此，而且你的對手會對你拿走他不重視的另一塊還毫不在乎？我只能說，這樣的狀況不是不可能發生，但每場談判都把成功的希望寄於此？那你也未免太脫離現實了吧！就拿前面提到的那些國與國之間的紛爭來說，請問這些國家期待的都正好各自不同嗎？還是有許多中國所想要的東西，我們就是一定不可能放棄？假如是後者，即使你再怎麼自我良好，請告訴我要如何達成那種定義下的「雙贏」？
我不想把這篇文章寫成太像學術報告，但希望想來戰我的人邏輯好一些，我不是說這些作法太過天真，事實上假如你期待的目標是這樣的話，透過談判還是有機會做到的，只是那和全球主流的雙贏定義相差很遠；再者，能做到不代表我們就必須非要去做不可，能做得到也不代表那就是對的。但假如你真想知道那在談判中代表些什麼、而不見得跟雙贏必然有關，與其來玩弄一些文字遊戲，不如想辦法讓自己充實一點。試著去google一下「策略性模糊」和「改變框架」這兩個詞，你應該就比較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不用再靠著自己在當鍵盤魔人時鍛鍊的詭辯技巧去浪費別人的時間。
我不是一個很喜歡去賣弄一些專有名詞的人，連我的談判課程也都是以實作演練為主、而不想用一些名詞解釋去浪費彼此的時間。但我也擔心把文章寫得太平易近人的話，有些人搞不好會以為含金量不夠呢！所以先奉送一段你覺得太悶的話、就可以直接跳過去看下一段的內容：談判基本上可以分成兩種類型，一種是分配式談判（distributed negotiation），另一種則是整合式談判（integrative negotiation）。用比較容易讓大家理解的方式來說明的話，分配式談判就是結果只有我贏你輸或你贏我輸、又或者其中一方所得的利益會來自於另一方的損失；至於整合式談判則恰恰相反，它認為談判的雙方可以找出一種有創意的解決方案，讓彼此都有機會得到原來根本沒想到的利益，也就是一般人所謂的把餅做大。可以想見的是，雙贏當然指的基本上就偏於後者。
這也是為何我對所謂「所有成功的談判，都一定是個『雙贏』的談判」云云這種說法感到莫名其妙的原因。萬一這種說法成立的話，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應該只進行整合式談判就好了嗎？而只要有人想要自私的進行分配式談判的話，就會在旁邊自動跳出來一個裁判吹哨說，「嗶嗶嗶，使用分配式談判是違規的，你出局！」嗎？
假如提出這種說法的人，自己真有一些談判經驗的話，不妨問問他們這個問題：那假如對手就是窮凶極惡的不跟我談什麼雙贏，而只想用分配型談判的手法瓜分我眼前的所有物，那該怎麼辦？因為我也很期待這些說大話者的答案，應該總不會是「那些人都是壞孩子，我們不要跟他們玩」吧！還是他們會唬爛你說，只要真心誠意地跟對方說，對方就一定會被你感動，然後願意和你齊心共好、共同邁向一個美麗公平的新世界？
我還曾經在一本由國內作者寫的不知所云的談判書中，看到類似這樣的陳述：「為了要讓對方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我們一定要先讓步」；我都不曉得這在寫什麼鬼了，這到底是一本在講談判觀念和談判技巧的書，還是一本心靈雞湯書啊？花了一大堆篇幅和章節，然後你要說服的不是對方、反而是要說服自己「吃虧就是佔便宜」嗎？或者再這樣說好了，假如對方硬是蠻橫地說自己就是不吃什麼把餅做大或整合式談判這一套，總之他一定要拿到他想要的才肯罷休，然後你也就讓給他了，還要精神勝利的安慰自己事緩則圓，你使用的不是雙贏或整合式談判吧！聽起來好像比較像是幻想式談判才對：無論對方要什麼都給他，然後催眠自己說，這樣的結果其實自己也有收穫，起碼接下來就不用再操煩了？
其實在《幸福雙贏》中爭老人監護權的辛蒂，也就是一種非拿到她想要的就不肯罷休的代表；不管是要拿去吸毒或做什麼，她就是要拿到錢，其他的都不在乎，即使對她自己的兒子或爸爸有負面影響也無所謂。所以請告訴我，像這樣的情況該如何創造那些錯誤定義下的雙贏？
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以下的敘述太過爆雷，但其實劇情中還很有其他可以細細品味之處。其實所謂的雙贏，不在於讓大家都能極大化利益，但也不只侷限於雙方或各方都有利就行了，而是讓大家都能獲得更好的結果，也就是能夠創造出原先沒有的價值。
以少年凱爾來說，他得到了一個重新出發的機會，他也得到了他渴望但卻無法從母親那邊獲得的關愛。對根本不知道有凱爾這個人會加入的摔角隊來說，當凱爾加入之後，不只是他個人的戰績優異而已，摔角隊其他本來有如弱雞的成員們，也得到了一種「啊，原來我們也能贏」的信心；加上有個經驗和實戰技巧都更豐富的凱爾可以討教並共同練習，後來整支摔角隊也成原來的一勝難求、變成其他成員也都有機會拿下勝利了。雖然倒也沒有神奇到一夕之間每個人都可以變成巨石強森，但凱爾的加入，卻創造了一個「信心 → 技巧 → 練習 → 經驗 → 相互支持 → 更多信心」的正向循環，而這種正向循環的結果就是更多的勝利。
片中對老人里奧著墨不那麼多，但我們可以看到，他如願回到了自己的家，而且也有個願意關心自己的外孫，所以這樣的結果顯然也比被無良女兒帶走、或一個人孤單的在養老院來得好。片中另外有個角色叫做泰瑞，他是麥克從學生時期就一直到現在的好友，雖然他在片中多半是以甘草人物的角色登場，但其實認真想想，他也得到了屬於他的救贖；為了幫自己老友麥克的忙、處理一大堆接踵而來的烏龍事，他終於不再每天為了前妻另結新歡而怨嘆或消沉，而能把心力轉移焦點到幫麥克一起管理摔角對這件事上，所以他的人生也開啟了另一扇窗。辛蒂可能是個不得不存在的反派角色，但以正確的雙贏定義來說，這整件事的發展對她就不是雙贏了嗎？其實麥克不但之後把每月會領到的1500元給了她，而除了這筆多出來的錢之外，辛蒂也不再會成為兒子發展路上的累贅或阻礙，我想她多少也減少了一點自己的罪惡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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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片中主角麥克了，而我認為這也是大家可以更體會何謂雙贏真正意義之處，因為雙贏當然有雙贏的好處，但這個世界卻不可能一瞬間就變得如此美好。
為了錢而做出這種決定的麥克，後來終於醒悟了。片中沒有用某個角色講出一番台詞的方式來講出一堆大道理，但我們可以看到麥克最後終於願意誠實的面對家人和自己；他把領到的補助款給了辛蒂，而讓凱爾和里奧而各自得到他們想要的發展，而他也相信這是讓祖孫兩人都更能得到幸福的方式。而他自己呢？他原本想要瞞著太太這一切事情，只因為他不敢面對現實；但後來不但也因為做出對的決定而能得到太太的諒解，而太太和兩個小女兒也顯然把凱爾當作自己家人一樣的歡迎。我喜歡這種小品的另一點在於，它不像珊卓布拉克的《攻其不備》有那麼多的鋪陳或深情流露的場面，但他們一家在場邊為凱爾忘情的加油那一幕，卻彷彿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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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本人呢？能夠誠實的面對自己，加上身邊有著愛你的家人和朋友，當然就是個很大的收穫。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樣樣都要錢，當他把補助款讓給辛蒂之後，他就會好人有好報的開始生意興隆起來了嗎？片尾的最後一幕，我們發現下班後的他居然像片頭戲謔提到的一樣開始兼差了，他真的跑去一家酒吧當起酒保。你或許會想：一個律師還要兼差去當酒保？這未免太悲哀了吧！但我們為什麼要以一份正當的工作為恥呢？當你願意認清自己，也願意為了家計而放下面子去謀生，我認為我們都應該給這樣的人一個掌聲才對。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們不該只以一個人的財富或社會地位來認定一個人的價值，假如你聽到有人教你「當你有名了，你講的一切屁話都有道理；當你失意了，你講的一切道理都是屁」時，我會勸你不要跟這種人往來，因為不但這種人充斥的社會是個不義的社會，而且我非常相信，這種人正是那種滿嘴都是道理、但遇到有好處時就寧願把你一口吞掉的那種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真的找《幸福雙贏》這部片子來看，但還是幫大家補個小小花絮吧！假如你對史特龍的《洛基》系列不陌生的話，在本片飾演老人里奧的就是《洛基》的大舅子保利；假如你對摔角有興趣的話，片子飾演凱爾的年輕人真的身手很俐落，一查之後才發現，原來此君真的在17歲時就拿下了紐澤西州的冠軍，所以雖然比劃的場面沒有《我和我的冠軍女兒》來得多，但也值得一看。
每篇文章的結尾，都該寫句好像很振奮人心的話？好吧，那今天可以藉著這篇送給大家的是：其實雙贏並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但請從認識正確的雙贏做起。從雙贏到多贏，我們不見得自己會獲得最多的好處，但你我卻都有能力可以帶給更多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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