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3日 星期四

「給兒時的自己」,你會告訴13歲時的你自己什麼?

周遭的朋友中,今天10個有9個都在談芝加哥小熊隊終於打破魔咒,在暌違108年之久後,終於拿下冠軍。

兩支被魔咒纏身的隊伍,世界大戰的第7場,打入延長賽而在第10局才分出勝負,還有什麼結局比這更戲劇化?還有什麼能這比這更驚心動魄?

相較於這讓人激動的一刻,整天都在上課而沒能看到那場比賽的我,此刻想的卻是另一個故事,在另一項運動中,一位傳奇球員用一封信靜靜宣布退休的故事。


雷艾倫(Ray Allen),NBA史上投進三分球最多的最佳射手,而無論當今的柯瑞有多麼火紅,昔日的大鳥博德又有多麼傳奇,我真的很捨不得在艾倫最佳射手的頭銜之後加上「之一」。

今年的NBA,我們看到了一代巨星Kobe、鄧肯、賈奈特相繼退休,而在連續兩年都有許多人期待艾倫復出後,艾倫終於以一封親筆信宣布了自己球員生涯的告終。

不曉得為什麼,這封艾倫以「給兒時的自己」為題而寫給13歲的自己的信,一直在我心中縈繞不去(艾倫的信全文翻譯請點此)。不只其中的幾句話,而是整封信的內容,都讓我不由得想要細細咀嚼。

童年時,隨著從軍的父親轉調基地,他總需要到一個新的學校開始從頭適應,而他總覺得自己和別人格格不入。他沒有抱怨,他選擇拿起籃球,把專注力放在球場上。

到了大學,許多人質疑他不會成功,甚至一定會染上許多大學球星的惡習,他選擇不去爭論,但暗暗把那些質疑的聲音,當做刺激自己每天起床繼續訓練的動力。即使聽到別人的讚美,也無須驕傲,因為他自己很清楚,上帝不會保證自己能投進下一記跳投,只有努力才能保證。

進了NBA,他成了明星球員,但他在這封信中隻字未提。他提到的是,他之後在波士頓和邁阿密贏得兩座冠軍的故事,以及他在生涯中沒投進的那14千多球。

波士頓塞爾蒂克隊和邁阿密熱火隊如何拿下冠軍?他提到了他的隊友,以及兩隊的一個共同點:堅持無聊的老習慣。他所指的這種老習慣,就是日復一日的努力,而且是在沒人關注的地方,全隊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艾倫無疑的是個冠軍,不僅是球場上的冠軍,更是人生的冠軍。他告訴我們,奪冠只是一段旅程的頂點,而整段路程,才是快樂的所在。人生就是一個旅程,而改變我們的,是這段路上的風景。

我之所以感動,不只是因為我是個NBA迷,也不是因為我從雷槍加入NBA後就一直看著他的比賽,而是我對他的話認同到難以言喻。

我們從小就想著功成名就、錦衣玉食嗎?也許有少數人是從小就這樣立志的吧,但對我或許多我所認識的人來說,小時候我們並沒有這麼偉大的夢想,而只希望每一天都能過得快快樂樂。

長大之後,人生變得不再那麼簡單,生活也可能每天都會面臨挑戰。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開始變得世故了,我們表面上渴望追求成功,實際上,我們追求的是一份認同。我們以為,我們可以用努力換取成功,而當我們成功後,許多之前質疑我們的人,就終於會認同我們是對的。

沒想到,雖然長大了,這樣的想法卻還是太過天真。

當你做得愈來愈成功,會有愈來愈多人設法打擊你,也會有許多人設法抹黑你。他們不見得不喜歡你這個人,但他們可能渴望把你拉下馬後能為自己帶來的好處;又或者,他們本身未必有什麼好處,但他們只是單純想要看你跌落谷底後再幸災樂禍而已。

為了保持絕佳的身體狀態,除了日復一日的練習之外,艾倫對於飲食和生活的控制,在NBA都是相當著名的、幾乎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和兩屆MVP的控衛奈許對自己的要求有拚。

不只如此,就像艾倫自己在這封宣布退休的親筆信中提到的:為了實現夢想,你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人,你必須堅持自己的日程,哪怕這會讓你的家人和朋友極度不爽。

大部分夜晚,你不會出門玩,朋友會問為什麼。你滴酒不沾,人們會覺得你很搞笑。你不跟隊友打牌,有人覺得不是個好隊友。有時候你甚至必須把工作放在家人之前。大部分時候,你是孤獨的。這不會讓你受眾人歡迎,很多人也不會理解。這種代價值得嗎?

艾倫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說明,但我不禁連想到,當他離開塞爾蒂克而投奔熱火後,他昔日的隊友賈奈特和皮爾斯,據說自此再也不跟他說話。


這種孤獨,我懂。當我第一次升上主管職時,帶著我開始跑新聞的一位學姊,看到我的新名片後,當場丟在桌上就不理我了。從那天開始,到現在已經廿年了,她沒有再跟我說過一句話。曾經有段時間,我天天在問自己,我做錯了什麼?後來,我不再問自己這個問題,我為失去她的友情而悲傷,雖然我到今天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她起碼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沒有傷害過我。

為什麼我後來就不會在拿這種問題來折磨我自己?因為後來在我的生命中,又出現過許多後來就再也不是朋友的人,而他們不僅不在乎我們的友情,而且還用更多惡意的手段來傷害我和我周遭的人。

當我看到有人無知的問,為什麼有人會選擇走這樣一條不公不義的路呢?我很想回答他,我不知道他的問題答案會是什麼,但我肯定他在生活中所受的磨難還不夠多。

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不再在意別人為什麼會這樣對我,我看的只有我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變強、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變得更好。

當我犯錯了,不需要別人來挑我毛病,我自己才應該是最會折磨自己的那個人。唯有如此,當別人來挑釁或指責時,我才不會等到那個時候才知道自省。我甚至不像很多人認為的喜歡爭辯,或者說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來安慰自己。我只知道,當我擊敗你的時候,你就會明白自己錯得離譜。

正如艾倫說的,
 
「我想成為怎樣的人?」只有自己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曾為芝加哥奪下6座NBA冠軍的Michael Jordan祝賀小熊隊時說出以下這段話"Some people want it to happen, some wish it would happen, others make it happen."

每天,我們都會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面對別人的惡意攻擊,我不是沒有想過,乾脆徹底擊垮對方吧,我的心胸並沒有那麼寬大,就像過去一樣,讓我的敵人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中,讓我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我沒有選擇這樣做,不是因為我在乎對方是不是罪有應得,而是我開始學習用一種好奇的心情來走一條不同的路。就像艾倫說的,人生是一段旅途,我們追求的不應該只是奪冠或功成名就,更不是來自周遭一些無關的人對我們的肯定;我們真正應該重視的,是這段路上的風景。

艾倫的最後兩句話,應該會在我心中留下很久。

你生活中最重要的問題不是「我應該成為怎樣的人」,又或者是「我該怎樣做才能再奪一冠」,而是「爸爸,你猜今天數學課上發生了什麼?」

大部分人永遠都不會瞭解真正的你,但你的比賽會被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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