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5日 星期日

《羅根》(Logan):金鋼狼的封爪告別之作,改變宿命的唯一方法,或許正是應該換個角度看世界

做為金鋼狼獨立系列的最終章,「羅根」無疑是三集中最好看的一集。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恭維,因為即使我覺得「X戰警」系列還不錯,金鋼狼的前兩集獨立電影都是讓我看過後都不想再看的片子,即使在電影台放映時也一樣。我喜歡休傑克曼,我也喜歡金鋼狼這個角色,但兩部金鋼狼的獨立之作卻讓我失望大過期望。


時間是2029年,一個變種人已經快要消失殆盡的世界。金鋼狼羅根逐漸衰老且自癒能力也在衰退,加上腦部病變且已經是風中殘燭的X教授,他們只能隱姓埋名的苟且偷生。沒想到,他們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他們。他們意外的遇上一個叫蘿拉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是基因實驗所創造出的變種人產品,由於使用的正是羅根的基因,所以她擁有和羅根同樣具殺傷力的金屬爪子和自癒能力。不想被當成殺人武器的她逃了出來,想要遠離殺戮的羅根,被迫再次讓自己陷入被人追補的血腥戰場,只求能帶一老一小殺出一條血路

漫畫英雄電影,往往看的是英雄主角好不威風的大展神威,以及如何克服困境而終究邪不勝正。「羅根」不是這樣的一部片子,這部電影告訴我們,英雄既會老、也會死;他們擁有比常人更多的能力,但也可能因此而無法享受常人的生活,終生只能鬱鬱寡歡。

我們常說「能者多勞」,甚至還有一整段「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論述。但假如多能的人總是要負擔更多的工作、扛下更多的責任,請問誰還要當那個「能者」?當一個組織或一整個社會對「能者」不公平、甚至對數目較少的非我族類有所歧視時,其實會鼓勵大家甘於平庸而不要強出頭。我對公務人員並無不敬之意,我也知道有許多公務人員都是有為之士,但針對那些把人生黃金歲月拿來準備高普考、只求這輩子有個鐵飯碗的人們來說,當你們看到我們這個國家有如此多的公務員而卻如此的沒有效率,你們就不能幫自己找份更有意義的工作嗎?我不在乎什麼18%,事實上,我覺得你們應該拿得更多,假如你能把你的工作做得更有意義而更有價值的話,而不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等著安全下莊。與其把一個國家的未來規劃寄望在政治人物身上,我覺得公體系有許多人可以做出更多貢獻,只可惜現在台灣的未來看起來並沒有更有希望而已。

其實這種道理並不只限於公務人員,而也適用到每一個工作崗位上。當一個人只知道混吃等死、甘於平庸而不讓自己追求卓越時,未來的世界不會靠著自由民主的口號就自動變好,相反的,我們和我們的下一代可能會面臨一個資源匱乏而更不人道的世界,而不長進的我們就是創造這個亂世的元兇。

聽起來很淒涼,是不?是的,「羅根」基本上就是一部充滿末世氛圍的電影,讓我不由得連想起喬治米勒的「瘋狂麥斯:憤怒道」。

電影除了娛樂,其實更隱含了許多警世作用。看看年邁的X教授及金鋼狼,再對照高齡化社會即將來臨的我們,你難道不感到怵目驚心嗎?不開玩笑,當很多人看到銀幕上人頭顆顆落地而覺得爽快無比的同時,我想到的卻是老年長照問題,以及一個人該怎麼調適退休生活。我們可以每天看著爽片來麻痺自己,但假如我們「不幸」長命百歲,我們可能連看清楚或自理的能力都沒有 沒錯,我用的正是「不幸」一詞;以往長命百歲叫做「好命」,但現在沒有遺憾的生命終結可能才是一種幸運。對我們這一代來說,倘若老到無法自理的那一天,我們的後代可能根本無力也無暇像傳統般的照料我們,所以我們自己只能提前為自己打算。假如連戰力無雙的金鋼狼都會活得那麼了無生趣,我們怎麼能確定自己在生命盡頭還能維持起碼的尊嚴?


除了末世氛圍外,我覺得「羅根」更是一個用變種人的科幻主題包裝成的西部片。為了怕大家離西部片的年代太遠而看不懂,導演詹姆斯曼格還特別在片中夾帶進去經典老片「原野奇俠」的片段。「一旦殺了人,就回不去了。對或錯,都是個印記,永遠無法抹除。現在你回家去,告訴你媽:沒事了,山谷裡不再有槍。」一部1953年的片子,你我應該都沒什麼印象,但正如這句台詞所揭示的,整部「羅根」面對的是對殺戮的省思;以戰止戰可能是個選擇,但一旦開戰之後,生存下去的一方,就是勝利的一方,但即使是勝利的一方,也未必能夠洗刷殺戮在生命中的醜惡印記。

以為要開槍打爆對手的頭才叫殺戮嗎?其實,當各大企業間在你爭我奪時,敗退而關門大吉的一方,是不是也代表著數百個乃至數千個家庭會失去生計依靠?或者拿我擅長的談判來說,當雙方都堅持著零和的分配式談判時,你覺得我就不會贏嗎?我可不是只在課堂上講大道理的蛋頭學者啊!當你一定要拚命跟我來場只有你輸我贏的分配式談判時,你等於逼著我非得擊敗你不可。但即使我一直在贏又如何?你真的以為我在那麼多年之後,回顧自己談贏的戰績和歷史,我的心中總是得意洋洋嗎?其實我的心中有許多悔悟啊!

在殺戮中存活的那一方,未必能享受快樂,我有深深的體悟。


所以,很多人談判時會追求雙贏,不該是淪落到輸面頗大時才不得不採取的下策,而應該知道當雙方沒有其他路可走而被迫正面對決時,雙方的下場都不好受,只不過是一個當場就垮,另一個則是事後懊悔而已。

企業經營的競逐,其實也是同一個道理。Nothing personal. It’s business.」(不是針對個人,只是公事公辦)其實根本是句鬼話,因為每一個生意決策單然都會影響到個人層面,而且有時會影響許多人的人生。


「羅根」最讓我感到窩心的地方,當然是編號X-23的小女孩蘿拉和羅根之間逐漸培養出的情誼上。年紀雖小,但後來幾乎都是蘿拉在逃亡途中照料著羅根,發揮X教授拿獅群來比喻的母性本能。這也是為什麼羅根在最後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用最後一搏來讓蘿拉及一群新生代的變種人得以脫逃。做為一個小女孩的爸爸,當我看到蘿拉最後終於喊了羅根一聲「爸爸」時,真的有種為小孩再怎麼犧牲也無怨無悔的認同感,真的是只怕自己不能再多擋住一分一秒,而不怕自己會不會被千刀萬剮。


最後,影史上的經典角色金鋼狼終於步下舞台。當蘿拉把羅根墳前的十字架改擺成一個「X」形時,你會發現,很多事物其實只要轉個角度來看,可能就會完全不同。變種人是科幻電影或漫畫中的產物,但在現實世界中,我們真要繼續因為彼此的不同,而相互排擠少數族群嗎?換個角度來看,也許他們和我們在本質上根本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用認知在彼此間築起的鴻溝,不管是種族、族群、或是性別認同都是一樣。當我們總拿著「少數服從多數來當作合理化自我行為的擋箭牌時,別忘了,曾經有一個時代,當我們願意扶助弱小無依的少數或弱勢族群時,還有一種價值叫做正義

看完「羅根」,最值得給予掌聲的當然是飾演金鋼狼的休傑克曼。他願意在巔峰時期急流勇退,退出這個讓他飾演17年且名留影史的經典角色,或許羅根就這樣在系列電影中畫下尾聲,但我相信休傑克曼的演藝生涯將會因此而更加豐富而精彩。休傑克曼本人多才多藝,除了「悲慘世界」的尚萬強外,許多人可能已經忘記了,但他甚至在8年前載歌載舞而又妙語如珠的主持過奧斯卡。就像我們想起史恩康納萊就一定還是會想起007一樣,我相信當代影迷很難忘記休傑克曼就是金鋼狼,但為這個角色畫下句點之後,休傑克曼未來勢必還有很多其他機會可以發光發熱。


除了恭喜他之外,我們在前面提到退休生活,或許銀幕上的羅根有著悲劇性的結尾,但銀幕外的休傑克曼在從這個角色退休後,卻還有很多全新的契機。其實我們每個人不也應該如此?無論是退休、或是從一個工作或人生中的角色退了下來,不代表我們應該就此懷憂喪志。還有很多的機會等待我們轉進發掘,也還有很長的一段人生等待我們繼續經營,讓我們繼續奮鬥下去吧!


延伸閱讀之一:「瘋狂麥斯:憤怒道」──超越十年磨一劍的能量蓄積

延伸閱讀之二:「當有人拿槍對著你時,你就會了」──我看經典西部片重拍的「絕地七騎士」(Magnificent 7)

延伸閱讀之三:「X戰警:天啟」── 能力的極致,應該來自於能放能收

參考連結之一:讓我們一起重溫休傑克曼當年主持奧斯卡的風采

參考連結之二:搭配Johnny Cash歌聲的「羅根」中文版預告,超有味道

參考連結之三:「羅根」第二波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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